他們不一定長相俊美,但他們絕對特點鮮明;他們都渴望自由,愛折騰,討厭一成不變的生活,到處旅行、環(huán)游世界——普通人的夢想已經成為他們生活的日常。
他們不一定長相俊美,但他們絕對特點鮮明;他們都渴望自由,愛折騰,討厭一成不變的生活,到處旅行、環(huán)游世界——普通人的夢想已經成為他們生活的日常。
他們通過制造幻想來獲得金錢,有時,也成為別人獲取金錢的工具;他們活躍在各大社交平臺和旅游攻略社區(qū),集萬千寵愛于一身。他們被稱為職業(yè)旅行家,也被叫做旅游網紅,他們在移動互聯網的時代紅利中野蠻生長,也在這個快速迭代的社會里感到一絲絲惶恐。
今天這篇推送,TBO(旅游商業(yè)觀察)帶你一探“旅游網紅”的欲望江湖。
一個旅游網紅的誕生
近半年,榛美去很忙。
3月21日,剛從摩洛哥結束工作回國的榛美去,還來不及調時差,第二天又投入到了下一個拍攝工作當中。這是滴滴租車的一個游記廣告,對于榛美去來說,拍攝雖然很累,但是因為是在熟悉的家鄉(xiāng)成都,也讓她感到一絲欣慰。
榛美去
環(huán)球旅行家 攝影師 模特 旅游專欄作者 旅行直播節(jié)目主播 新浪2016十大直播大V 微博簽約自媒體 秒拍簽約旅行達人
連續(xù)3天的拍攝,讓這個瘦小的女孩疲憊不堪——但坐在朋友的車上,哈氣連連的她仍抱著電腦在敲最后的稿子。此時,榛美去正在去機場的高速上,她的下一站是芬蘭。
這就是榛美去現在的狀態(tài)。從去年12月到1月,她真正的休息時間只有不到10天,“基本上工作都是無縫對接。”如今,除了接廣告、出席商務活動之外,她還是8只小豬平臺成都地區(qū)的一位當地達人,游客可以在平臺上預訂她的服務。
當然,忙碌跟收入是成正比的。比如摩洛哥和芬蘭之行意味著,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,榛美去可以不用接活兒,隨便買買買。她告訴TBO(旅游商業(yè)觀察),現在的收入已經處于一個穩(wěn)定的狀態(tài),“工作四五個月可以買一輛中等的轎車吧。”
榛美去今年27歲,在百度搜索里有關她的信息有60200條,最多的標簽是“旅行達人”、“網紅”。在新浪微博上,她擁有66萬粉絲,每次她發(fā)布一條心情,點贊和評論數量都有幾百個;她做的旅行直播,幾乎都有百萬次觀看量。經常有品牌方找她在自己的微博上發(fā)一條廣告推文,提供的價格從幾千到幾萬元不等,也有其他項目的合作,項目大的話,單價接近10萬。
而這很大一部分原因,得益于去年她和新浪的一次合作。去年9月,新浪旅游和一直播聯合發(fā)起了一個名為“帶著微博去旅行”的活動,榛美去作為泰國目的地的旅行達人,在泰國期間進行了10次左右的旅行直播活動,累計約有260萬人次的觀看量。
這次的活動,讓她的粉絲數量有了一個大爆發(fā)——從20多萬漲到了60萬,而隨之而來的合作也越來越多,收入越來越穩(wěn)定。
旅游網紅的身份讓榛美去得到很多,盡管也有不少朋友拿這事調侃她,但她并不排斥網紅這個標簽。在她的理解里,“網紅”只是一個稱呼,“這兩個字本身沒有任何意義,就看你如何去賦予這兩個字意義。”
“我覺得我就想當一個網紅,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。我需要更多的人關注我,我也希望自己可以產出更好的東西,我甚至想當我有更大影響力的時候,可以做更多有意義的事情。”
一直以來,旅游網紅的成名似乎都是個小概率事件——這些年輕人基本都經歷過很長時間的“專業(yè)積累”,最終才憑借某次機會“一朝聞名天下知”。
6年前,榛美去還是一名大三的學生,她的實習工作是在旅游公司配合打理和運營一些微博。在此期間榛美去了解到一些kol自媒體的崛起之路,見證了他們從最開始的粉絲積累到商業(yè)化的全過程。愛好旅行的她,隱約間萌生了做“職業(yè)旅行家”的想法。
當時,正值移動互聯網在中國興起之時,微博作為當時最火的社交軟件,轟轟烈烈地扶起了一大批知名的大V、網紅,此后很多旅行達人也開始在上面安營扎寨。2012年,中國旅游業(yè)在資本的助推下走向爆發(fā),很多旅游公司開始注意到了這批旅行達人的能量。
于是,旅游網紅最初的商業(yè)變現模式誕生了:旅游公司找一些旅行達人免費體驗產品,而達人們則負責產出內容(攻略/游記),為旅游公司帶來品牌曝光和流量。
但那時并沒有“旅游網紅”的說法。這類旅游達人一開始大多都是螞蜂窩、窮游等攻略社區(qū)的用戶,熱愛攝影和文字,平時也有自己的本職工作。之后,在多個平臺的推波助瀾和社交媒體的發(fā)酵下,達人們逐漸 開始“名利雙收”,這才催生了相對成熟的“旅行家”這個新興職業(yè)——也就是旅游網紅。
榛美去的經歷似乎就是這樣一個時代的縮影:大學畢業(yè)后她從旅游編輯一路做到了產品/運營經理——直到3年前,榛美去自覺在職業(yè)技能和資源都有一定積累的時候,選擇了辭職去做旅行自媒體。
榛美去的旅游網紅之路,就此開啟。
貴圈很亂
去布拉格廣場喂一喂鴿子,在巴黎的街頭走走停停,遠征南極點,赴一場與極光和帝企鵝的約會……在旅游網紅的美圖和文字里,往往被“詩和遠方”所填滿。他們傳遞著“世界那么大,我想去看看”的生活方式,他們自由、灑脫、無拘無束。
這讓無數被壓力包裹,生活在逼仄城市空間里的年輕人心之向往,并忠心追隨。旅游網紅構建的世界如此美麗,它可能只有一個小小的缺憾——在那里,夢幻很大程度上是“被制造”出來的。
毛曉豆就是一個見證者。她曾經是在路上的一名旅游編輯,平時主要跟平臺上的旅行家打交道。如今的她算半個職業(yè)旅行家,偶爾也會接一接小廣告,目前正在張羅自己的攝影工作室。
微博只有1萬多粉絲的她,現階段還不算是一個旅游網紅——如果說把旅游網紅的進階比喻為“升級打怪”的過程,那么毛曉豆就還是個“新手村”玩家。
毛曉豆
但毛曉豆熟悉這些旅行家們,也熟悉他們所在的圈子。這里的故事很多。
前不久,她參加了攜程的中國旅行者大會,主辦方把他們90多名旅行家拉到一個群里。不出所料的是,群里馬上就開始聊起了“圈子里”的事情:誰誰又跟誰撕逼了,誰誰的照片又是盜圖等等。這幾乎已經是旅游網紅圈的一系列日常話題了,其中最具爭議的就是“貓力事件”。
2012年,大學剛畢業(yè)一年的貓力在窮游網發(fā)布了一篇游記,講述她如何積攢資金,畢業(yè)后與男友瘦肉一同旅行的故事——該帖子至今閱讀量過千萬次,貓力和瘦肉這對網絡情侶也由此名聲大噪,成為了職業(yè)旅行家的典范。
但之后 “盜圖事件”的爆發(fā),則讓旅游網紅體現了“紅的有多快,摔得就有多狠”的特質。 2014年9月,攝影師咖小西在微博維權,稱其拍攝的組照被貓力用于圖書卻未獲署名;之后“國民老公”王思聰對咖小西的維權微博進行了轉發(fā)并表態(tài):“支持維權。貓力的不回應、其男友的low和無邏輯、出版社和其員工的腦殘也是典型的失敗危機公關。”
一夜之間,貓力的“女神人設”遭遇了巨大的沖擊。而更難估量的是,其背后的商業(yè)體系又因此蒙受了多大的損失。
事實上,旅游網紅的浮華外衣之下,還有很多相對晦暗的一面。毛曉豆就跟TBO分享了她自己經歷的一個奇葩故事。
一家酒店集團在中原某市開業(yè)期間,邀請一些旅游網紅去體驗新開的門店,其中一名受邀參與的網紅是毛曉豆的朋友,于是就叫她一起參加。結果在活動的前兩天,毛曉豆突然在朋友圈看到她在發(fā)斯里蘭卡的活動照片。
毛曉豆很疑惑,就留言問她,“你現在在斯里蘭卡,那你周末怎么回來?”但馬上,她就收到了那名旅游網紅的私信:趕快去把那條評論刪掉。原來,那名旅游網紅是把自己的賬號給到去斯里蘭卡的其它旅行家,讓別人代他發(fā)朋友圈,而她稿費照收。
“這個圈子多少有些浮躁。”毛曉豆覺得,很多旅游網紅的心態(tài)已經發(fā)生改變:旅行已經不再是感受世界,更多的是變成了一個單純的生意。參加攜程組織的活動時,毛曉豆也發(fā)現,旅游網紅們的狀態(tài)就是“白天瘋狂地拍照,晚上瘋狂p圖”。
榛美去也承認,商業(yè)化確實對自己的旅行產生了一定影響。“這種感覺就像是雖然你喜歡烹飪,但做多了也會煩。”特別是當連著一個月的行程都排滿的時候,榛美去也會想,半個月都不出門,就在家躺著多好。
但收入也并非她旅行的全部動力——至少榛美去還很享受粉絲的贊美,和給別人“帶去精神的慰藉”。榛美去告訴TBO,有一次一位帶小孩的媽媽給她發(fā)私信,說自己現在沒有辦法出去旅行,但希望榛美去堅持做下去——就好像榛美去替她完成了某種愿望。
“我發(fā)現自己的確可以影響到一部分人。”這讓榛美去體會到了某種責任感,也更加堅定了做職業(yè)旅行家的價值。
錢重要,還是“老鐵”更重要?
在這個多元的時代,各行各業(yè)如今都有了一批網紅的存在,淘寶網店里的雪梨,段子界的留幾手,視頻界的papi醬……而他們最被網民津津樂道的便是收入。以雪梨為例,“網紅”、“王思聰女友”以及“年收入過億”是她在網絡上最多的標簽,有媒體將她的吸金能力與中國一線明星范冰冰相比較,得出的結論是“輕松秒殺范冰冰”。
然而在旅游圈,這種現象級的網紅從來沒有出現過,如今最為大眾所熟知的還是當年的貓力。網絡上曾經流傳過一份《2015年中國網紅排行榜》,排行榜排名前50的網紅中,沒有一個是旅游圈的。
環(huán)球旅行家尤健文對此深有感觸。他告訴TBO一個他自己統計的數據:全中國可以產出“旅行內容”的人,大概在200-250個左右;有能力在競爭激烈的微博、微信公眾號平臺上面生存的人,基本上只有二三十個;純靠自己的能力,能混出模樣來的,可能只有個位數。
尤健文
著名環(huán)球背包客,2011年組建了中國大學生環(huán)球旅行隊伍 微博頭條文章作者
他認為之所以這個圈子沒有明星,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經紀公司或者平臺沒有造星的能力和耐心。“旅游網紅和平臺之間更像是嫖客跟妓女的關系、幻想型關系——拿錢辦事,平臺宣稱自己有很多簽約旅行達人,而實際上這些旅行達人的忠誠度非常低,哪里福利好就去哪里。”
另外,在尤健文看來,很多旅游網紅其實是在提前透支自己的職業(yè)生命。“他們現在已經把自己的微博做成了營銷號、頻繁地發(fā)廣告,試想如果一個星期10條廣告,什么樣的人會進入你的微博,還能關注你呢?”
“網紅其實是一個消費品,你是什么樣的消費品,就會吸引什么樣的人消費。如果你發(fā)很多廣告,還是會有很多人關注你,不是你的內容做得好,而是因為你的粉絲都是LOW逼。”
尤健文對如今的旅游網紅圈有很多自己的看法,說到激動處,臟話就不自覺地爆出來了。
尤健文和女友“Cat春嬌”旅行中圖片
不過,這很尤健文。在采訪中,尤健文經常爆臟話。在以文藝青年居多的旅游網紅圈,尤健文是一個特殊的存在,他是一個朋克青年:這個長相平平、一身腱子肉的男人最大的特點就是有趣、真實、接地氣兒,粉絲們喜歡叫他尤老師或小栗旬(粉絲認為他長相酷似日本聲優(yōu)小栗旬),而尤健文習慣稱呼粉絲為“老鐵”。“老鐵,你來了”,“老鐵,你太Low了”,“老鐵今天很給力啊”……
抽煙、喝酒、飆臟話、和粉絲互懟——你只要進入到尤健文的直播間,不到五分鐘,這些畫面你都能一一“欣賞”;他言辭犀利,喜歡吐槽和抨擊一切他認為不對的事。不過即使這樣,仍然有一大批粉絲圍繞在他身邊,他們把懟一把“小栗旬”作為一種樂趣,他們沉迷于尤老師一本正經胡說八道上。
你很難想像這樣一個人,他每次直播間觀看的人數平均可達10萬;尤健文的微博ID是@平凡的尤物先生,現在有25萬粉絲,是唯一一個50萬粉絲以下的微博金V,他發(fā)布的任何一條旅游內容,無論是轉發(fā)還是評論數都能達到上千條。
而在3月,螞蜂窩與知乎共同發(fā)起的“尋找世界盡頭”活動中,尤健文在知乎上的曝光量達到36萬,微博的曝光量達到22萬,螞蜂窩官網的曝光量是18萬。
或許,尤健文的成功之處就在于,相比于屏幕里遙不可及的主播,粉絲們真切地感受到的是“一個人”在和他們對話。
尤健文說,網紅最重要的就是人設。“旅游網紅做的其實還是內容變現,但本質是做內容,核心是做人。以人為核心去做內容,就是你所有的內容都是架構在你人的標簽上出來的。這樣的話,你就可以建立起你的核心用戶群體,然后才能談粉絲經濟。”
依靠這套邏輯,尤健文賺錢似乎變得很輕松。一個直觀的案例是,他在微博上賣紅酒,7天賣出1200瓶。
很顯然,尤老師希望實現的,是一種“站著掙錢心不虧”的商業(yè)模式。也許這真的很難,但尤健文作為和自己的“老鐵”打成一片的旅游網紅,確實也無法走其他捷徑——坦率來講,這一類人設的網紅,對自己粉絲的珍視程度應該算是最高的。
旅游網紅的下一步
不得不承認,大部分旅游網紅還是以商業(yè)廣告為主要變現方式——而且隨著這個市場的逐漸龐大,也催生了一批做網紅代理生意的淘金者。通過代理公司,旅游網紅雖然可以獲得更多的工作機會,但在這個游戲規(guī)則里,他們往往對交易內情知之甚少。
劉璐(化名)是一家網紅代理公司的員工,平時主要負責對接甲方的需求。劉璐告訴TBO,他們是一家總部在韓國的國際化網紅營銷策劃公司,業(yè)務涉及網紅資源輸出、線上線下直播策劃、微信微博上的營銷推廣等。
在劉璐給TBO的業(yè)務案例介紹中,這家公司聲稱平臺獨家代理了1000+國際網紅資源,覆蓋Facebook、twitter、Instagram、YouTube、微信、微博、美拍、秒拍、映客、斗魚等主流平臺;長期合作戰(zhàn)略合作客戶包括可口可樂、香奈兒、LG、Toms等;成功案例有美爐火鍋店的網紅直播、TOMS在社交平臺的網紅推廣等。
劉璐表示,公司會視項目的大小和網紅進行項目分成。榛美去也證實了這種說法,她現在有一半的業(yè)務來自網紅代理公司,但她并不清楚代理公司和品牌方談的價格是多少。“大部分時候拿的是我自己的心理價位。”榛美去告訴TBO。
現在還很難說,哪種變現方式對旅游網紅來講更劃算。對于單打獨斗的尤健文來說,變現會很慢,找到一個專業(yè)的運營團隊或許是一條出路;也有一部分網紅選擇組建自己的團隊,來對接和分攤各種工作。
榛美去如今已經有了自己的工作室,但成員幾乎都是身邊的朋友,并不固定,有活兒的時候大家才聚在一塊干,組建穩(wěn)定的團隊也在她的計劃之中,但朝著自己設想的道路前進的時候,她也感到一絲絲惶恐:在這個快速更迭的時代,會有越來越多的人進入到這個領域,他們更年輕、更漂亮、更有體力,自己是否會被替代?尤其是女生,將面臨結婚生子的選擇,怎么可能一直在外面跑?
但無論是榛美去還是尤健文,他們都清楚地知道,現在大部分旅游網紅還處于“飽一頓饑一頓”的狀態(tài)。榛美去說,以前收入不穩(wěn)定,有時候多得可以隨便買,最慘的時候連續(xù)三四個月沒有進賬。
因為知道行業(yè)的殘酷,榛美去和尤健文都有了自己的初步規(guī)劃。榛美去希望在30歲之前結束高強度的工作,慢慢使自己松下來,開民宿、經營小店、給雜志寫專欄,都可能是未來的選擇,不過她也希望在這兩三年的過程中摸索更多的機會。
而對于尤健文來說,這兩年的目標很簡單,就是微博做到100萬實打實、具有高黏合度的粉絲。然后他希望擁有一個線上商城,自己控制商品,建立固定的商品銷售,“這樣更穩(wěn)。”
如今,平民狂歡造就的網絡紅人,被許多人視為“一種喧囂的泡沫”。這是多元的時代使然,并非人力可以扭轉。在這片繁花似錦中,有人看厭了中傷和爭吵而倍感失望,也有人因為有數不清的自由選擇而如魚得水。
旅游網紅的下一步是什么?現在還沒人能給出標準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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